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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蜀锦 (第3/7页)

    茅以升道:“露生想把丝厂迁到重庆来。”

    这话题出乎曾养甫的意料,手里的茶单子放下了,曾养甫颇感兴趣:“迁厂?”

    原来那天露生哭到半夜,大恸之后,心情渐渐平静。茅以升问他有什么打算,露生擦了眼泪道:“我要去做一个坟。”

    茅以升:“?”

    这话把茅博士听傻了,思考半天,没品出这话究竟是浪漫主义还是现实主义。艺术家说话就是不一样啊,一般人只会说“我想去死”,艺术家就不一样了,人家去做一个坟——可不是吗?从科学上来讲,人死了并不会变成鬼,但人死了大概率会变成一个坟。你别说这么一句话居然有幽兰露如啼眼西陵下风吹雨那个味儿,说话的艺术,太了不起了。

    啊现在是品味人家说话的时候吗?

    茅博士赶紧相劝:“这又是为什么,怎么又说到这上面去了。”他寻思好不容易把你眼泪哄住,你倒是跟唱戏似的高腔过去了开始花腔,哭完了又寻死,这是干什么。听露生柔柔弱弱地说:“茅先生不必担心,我主意已定。有幸和您谈了一夜,我心中豁然开朗,现在没什么可牵挂的了,我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。可惜您来南京做客,原本我应该作陪——真是对不住您。”

    茅以升是越听越不像,他见露生夜不归家,隐约猜到他和明卿闹了别扭,但看不出他俩到底是闹到了什么程度,听他说出这话,心中警铃大作——他也是南京人,南京城风花雪月的旧事他听说过,白老板这个人发起矫情病来只能用“可怕”二字形容,从前一言不合就把金明卿捅个半死,今日哭成这样,可见是十几年的情分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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